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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海底撈大撤退,年薪百萬的店長還會有嗎?

    下沉之路,進無可進

    從重慶出發,乘坐一個半小時的高鐵,能抵達萬州區。這里稱得上繁華的地方只有萬達廣場,一家海底撈門店就坐落于此。

    萬州海底撈的生意并不好,周末晚上8點,店里安靜下來,員工們開始打掃衛生、吃晚餐。看慣了北京、深圳海底撈深夜排隊的場景,會震驚于這家的蕭條。

    19歲的嚴松剛來店里做服務員,他還沒畢業,已經有了“去省外海底撈工作”的打算。海底撈是計件工資,服務的客人越少,工資越低,而萬州店的人流量太小了,“到了休息日,一次性能休息六七個店員”,最冷清的時候是晚班,熬一個通宵,只有十幾桌客人。

    海底撈在萬州開店,和它的下沉策略有關。海底撈2019年年報顯示,它在一二線城市門店的盈利增長率為負,但三線城市門店能達到8%。2020年6月,張勇判斷,疫情將在9月份結束,決定逆勢“抄底”。極海品牌數據顯示,這一年,海底撈在三線及以下城市開出了188家店,到2021年,這個數字增長到226家。

    進軍火鍋之都重慶,代表了海底撈下沉的“野心”。1994年就從四川簡陽起家的海底撈,之前完全避開了重慶,直到2019年9月,才在來福士開出了重慶的第一家門店。

    但下沉和“抄底”,讓海底撈開始在重慶快速拓店。這個飄著牛油火鍋味兒的城市,最多的時候有25家海底撈。光是重慶4店,就拓出來萬州區19店、合川區12店,九龍坡區的16店,以及涪陵區的25店。

    然而,8個月后,海底撈總部就決絕地按下了暫停鍵。2021年11月,海底撈公布實施“啄木鳥計劃”,對高速拓店喊停,并決定逐步關閉不符合預期的300家門店。重慶瞬間成為閉店重災區,25家門店,關掉了幾近一半。重慶的12店、16店、25店,包括其他開在區縣的大部分門店,都已暫停營業,生意太差,是它們被閉店的主要原因。海底撈重慶職能部門的一名員工表示,重慶的海底撈一直在虧損,翻臺率全國墊底,“至少半年時間以內,重慶都不會有開新店的計劃”。

    重慶一家門店的撈面師傅秦放預料到了閉店。“啄木鳥計劃”來的時候,他正處于“待崗”狀態。店里用不了那么多人,為了節約成本,店經理要求員工們輪流上班,每月發1800元的工資。“65張桌子,只開六七桌”,最差的時候,一天時間里,秦放出來表演撈面的次數不到10次。

    流轉到萬州店之前,嚴松在另一家店工作,這家店先是因為疫情停業,還沒等到恢復開業,就直接被通知關店。那時,嚴松每個月的收入也只有一千多,中午,他等不到客人,就和員工們一起去打羽毛球,店經理看不下去,讓他們去發傳單,但收效甚微。“一個月,店里能虧60萬”。嚴松工作半年,店長換了兩任,上一任是自己申請離職的,走前留下一句:“重慶海底撈沒法做。”萬州19店是沒被關閉的“幸運兒”,店長助理趙喜說,這是因為19店曾經盈利過。

    在下沉市場,這種曾經走高、又呈現疲態的趨勢,和海底撈在財報中公布的數據相吻合。疫情之前的2019年,海底撈在三線城市的翻臺率為4.7次/天,和一線城市持平,略低于二線城市的4.9。到2020年,三線城市的翻臺率降低為3.6,但依舊高于一線城市的3.4。這些數據給了海底撈向下沉市場進發的勇氣。然而,到2021年,三線城市的翻臺率就從3.6直降到2.9,比一線城市的3.1更低。

    當下沉市場進無可進時,海底撈按下暫停鍵,但巨人轉身慢,一大波普通海底撈員工的命運,也因此發生變化和翻轉。

    閉店打碎的夢想

    閉店的消息來得有些突然。林芬芬夫婦得知是在產房——去年11月7號,丈夫陳海請了產假,在醫院陪她。

    林芬芬和陳海是典型的“海底撈夫妻”。2019年,海底撈重慶1店開業,陳海跟朋友一起去面試,30歲的朋友落選,22歲的陳海面上了。后來林芬芬才知道,年輕、體力好,才受得了海底撈的工作強度。

    一年之后,林芬芬也決定進海底撈。兩人在不同的門店奔波,一個住員工宿舍,一個在門店旁邊租房,海底撈上六休一,他們一周能見上一面。林芬芬說,丈夫在海底撈的時候,總是不回她信息,為這事,他們老吵架。等自己去了,林芬芬就懂了:“原來是真的,一點看手機的時間都沒有。”

    那幾年,林芬芬早上八點起,工作到晚上十點下班,難得的一天假期,都要用來補覺。有好幾回,陳海答應帶她出去逛逛,但等上晚班的陳海睡醒,店鋪都關門了,最后,夫妻倆在海底撈吃了一頓,當作休息。

    除了忙碌,這對夫婦也逐漸意識到,海底撈有著如何復雜的管理體系。

    他們首先面對的,是一套嚴格的升級制度。入職重慶1店的陳海,是第一批小徒弟,海底撈會給每個小徒弟安排一位師父,然后一步步往上升級,從小徒弟、二徒弟,升到大徒弟,再到擔當。如果你足夠努力,就有可能成為三大經理(后堂經理、大堂經理、后備經理)之一,并最終實現成為店長的夢想。每個等級和崗位的薪資也不盡相同,以重慶為例,小徒弟的基本保底工資是4300元,封頂工資則為5000元,等級越高,工資也會越高。

    此外,每家海底撈還設有“特崗”,包括美甲師、撈面師、培訓師、店長助理、電工,以及安全員,他們享有更高的工資,需要考取海底撈特有的證書。門店之外,還有更大的世界——分管門店的小區經理、大區經理,他們負責對門店進行考核,決定選址,而這些高層都由家族長選拔而來——店長拓店到一定數量,才能夠成為家族長。(編者注:海底撈新的管理制度改革中,小區經理已和家族長合并,以避免層級冗余。)

    海底撈的制度太特殊了。離開海底撈的人會感慨,在海底撈學到的那一套,考下的證書,在外面的社會幾乎是沒有用處的,但對身處其中的人來說,又是一套切實可行的上升途徑,也給了他們每天在門店走出三萬步的動力。

    陳海就是如此,林芬芬進入海底撈的時候,他已經從小徒弟升級成擔當,生意好的時候,能夠拿到接近一萬塊的月工資,對于沒有高中文憑的夫妻倆來說,已經是一份不錯的工作。

    店長還在為他們勾畫更美好的未來。那段時間,好消息接連不斷,開業僅僅一年,重慶1店就決定拓店,受到師父重視的林海,被帶到新店,考下了大堂經理的證書——如果新店能夠拓店,林海就能夠升級為大堂經理,距離店長之職越來越近。他甚至還拿到了一顆“金豆豆”,這是海底撈對優秀員工的表彰。

    剛有閉店的風聲時,陳海“心存僥幸”,覺得自家店生意還行,不會關,等真正接到通知時,他有些發懵了。雖然“啄木鳥計劃”宣布不裁員,員工們可以到沒關閉的門店,并規定“門店不能拒絕閉店伙伴”,但去新店,就意味著之前的等級全部清零,陳海要重新從小徒弟做起。

    落差太大了。“如果沒閉店,再拓一個店,他就要成為店長了。就差一步,真的就差一步。”林芬芬性子急,問丈夫:“接下來該怎么辦呀?”林海也沒法,回她:“熬著唄。”

    接下來,還有更現實的問題等著這對95后夫妻。閉店之后,除了店長夢破碎,還有工資銳減,“封頂工資從一萬塊降到7000塊”。

    林芬芬計算著生活開銷,她沒有母乳,孩子喝奶粉,“358元一罐,900克,一個月能吃4罐。房租1600元,還有尿不濕,前兩天買了1600元的……”婆婆為了省錢,舍不得給孩子換尿布,孩子屁股變紅了,林芬芬坐不住,月子一結束,立馬從老家趕回重慶,回到店里工作,補貼家用。

    這對夫妻被困住了。陳海偶爾會提,要不要去外面闖一闖,孩子卻在此刻成為羈絆。林芬芬更“怕虧”,前些年在海底撈打拼的沉沒成本已經付出,但不離開,又“只能等著”。

    事實上,當海底撈開始閉店,殘酷的現實就這樣擺在員工面前——管理崗位是有限的,人員大量降級、溢出,上升渠道已經如此擁擠,有太多拿著號碼牌等候的人。

    在海底撈里“熬著”的人太多了。有時候,孫曉月會覺得大家都很可憐,她是湖北一個地級市海底撈店的店長助理。她所在的門店“很卷”,工齡五年、十年的老員工,比比皆是,大家都在等那個所謂的機會——要么門店拓出去,有新的管理崗位,要么就只能等別人離開,“你上面的人不干了,或者是你上面的人升到總部去了,才有那個蘿卜坑”。

    秦放形容自己現在所在的門店:“藏龍臥虎,哪怕是管電話房的,都是曾經的店長,朋友的店里,還有兩個撈面冠軍。”在之前的店里,他原本已經升級到配料房負責人,考了后堂經理證書,假如再拓一個店,他也會成為三大經理之一,但現在,他也需要重新升級。

    人員還在繼續收縮。“以前一個店的標配是兩三個店助,像現在,店助基本上就已經不招了。”趙喜說。海底撈重慶職能部門的員工也印證了這一說法,他表示,從去年9月起,重慶就停止了店長助理的招聘。大范圍閉店后,海底撈需要先消化大量閉店釋放出的員工,然后再重新啟動招聘——這將是一個漫長的過程,也意味著留在海底撈的普通人,需要用退回原點的方式,為曾經的高速狂奔買單。

    停不下來

    飛馳的時候,沒人愿意踩下剎車。

    張勇不會。決定“抄底”那一年,張勇意氣風發。那是2020年4月,海底撈剛剛發布2019年財報,顯示上一年盈利達到265億,歸母凈利潤為23億,在內部信里,張勇自信滿滿地寫道:“我也想低調,但實力不允許呀!”

    高速擴張同樣是資本希望看到的結果。2018年9月,海底撈在港交所上市,發行價為17.8港元/股,擴張換來股價飆升,到2021年2月,海底撈創下85.75港元/股的歷史新高,總市值一度接近4700億港元,也成為當時所有餐飲品牌看齊的標桿。

    拓店,是海底撈的生命源泉。一個普通的服務員,可以憑借努力從小徒弟升到擔當,但再往上,從三大經理躍升為店長,前提就是拓店,這也幾乎是唯一的途徑。一旦拓店成功,成為店長,就能享受海底撈系統里最誘人的果實,它意味著豐碩的回報,可以選擇拿自有門店利潤的2.8%,或是拿自有門店0.4%的利潤,以及徒弟門店的3.1%和徒孫門店的1.5%的利潤。這個數字能膨脹到令張勇咋舌,他曾公布“限高令”,將管理高層的工資收益封頂,限制在年薪800萬元以內。

    不管在哪個城市,哪家店,店長和員工們都卯足了勁,想要把店開出去。2021年,店長助理丹丹所在的海底撈就決定拓店,店里的翻臺率一直在3以上,生意不錯,但城市小,店長選擇的新店址和老店之間的距離太近,近到“騎電動車只需要10分鐘”。

    海底撈宣布閉店計劃的半年前,張勇其實已經感知到了高速拓店的風險。2021年6月的股東大會上,他曾經表示,2021年1月時,自己就意識到了問題,而公司反應過來時的時間點是2021年3月。

    丹丹能感覺到海底撈在收緊。她回憶,在新店準備開業的最后關頭,總部發來郵件,說“哪怕已經裝修好了,也完全可以選擇不開業”,否則,如果效益不好,家族長、師父店都要承擔相應的責任。而新任CEO楊麗娟后來也明確了,如果平均翻臺率低于4次/天,原則上不會規模化開新店。

    但停下來太難了。“總部信息發來的時候,前期進場、裝修都已經完成了。”丹丹說。店長為新店開業花了不少心血,把一半的老員工都調到新店,新的班子也組建起來,丹丹自己也從店助升級成值班經理,店長的師父來看過許多次,整個氛圍告訴她,沒人想停,“騎虎難下”。

    北京一家海底撈的后備經理肖小軍,也感受到了不對勁。那段時間,“公司OA系統里,顯示店經理換得很頻繁”,這意味著總部開始對店經理們實行更為嚴苛的考核,盈利情況不好的,就會被淘汰掉,換總部的人來接管。而在此之前,總部其實并沒有完全以利潤作為考核標準,“挨著我們特別近的一家門店,雖然賠錢,但還是能在考核里拿高分”。

    即使是面對這樣的動蕩,肖小軍滿腦子依舊是拓店——公司的風暴并沒有給他帶來危機感,相反,“我當時緊張的理由只有一個,就是我們門店馬上就到3年了”。在海底撈,另一個規定是,如果3年還開不出新店,這家門店的店經理可能就會被淘汰掉。2014年,肖小軍進入海底撈,3年之后,門店拓出新店,他升級成為后備經理,“一備就是3年”,只有再拓出新店,他才有躍升為店長的機會。

    員工們對拓店的渴望,為海底撈埋下潛在危機,最直接的表現是拓店標準的降低。每個季度,海底撈都會對門店進行考核,分出ABC等不同等級。幾年之前,門店必須要“沖A成功”,才有機會拓店,但高速進發的那幾年,只要拿到B,也可以拓店。

    秦放回憶,剛到重慶一家海底撈的時候,以為去了農村,“一個很偏的地方”,不到周末,幾乎看不到一個人,但店還是開起來了。哪怕是這樣的情況下,店經理還想著“拓店”,他們的想法是,要拓的店可以選在另一處人流量大的商圈,可能生意會好,“能調整一下”。

    無論如何,各方推動下,海底撈還是一家接一家地開起來——它承載的不僅僅是張勇的野心、海底撈的股價,還有員工升級的夢想。

    幾年前,坐在海底撈的美甲區,還能聽到這里發生的階級躍升故事:一位普通服務員工作多年,最后成為店長,年薪百萬。楊麗娟,可能是這個故事的頂點:出身農村,家境貧寒,17歲進入海底撈成為服務員,跟著創始人張勇磨礪,一路晉升,40歲時身價超過30億,43歲時成為CEO。

    這是一種“努力就有回報”的樸素價值觀。在肖小軍眼里,這也是海底撈的公平之處:一個一窮二白的普通人,即使沒什么學歷,也有往上躍升的可能。

    剛進海底撈時,肖小軍才20歲,家里有三個哥哥,大哥有先天性疾病,三哥耳朵染疾,家里太窮了,肖小軍成績好,但父母沒錢供他讀書,海底撈是他在北京停留的第二站。那個時候,海底撈對肖小軍來說是“家一樣的地方”。2017年8月25日,海底撈被曝光后廚有老鼠,這個極具轟動性的“八二五”事件,曾作為負面案例被寫進海底撈的招股書里。看到這條新聞,肖小軍感覺到悲憤,他帶著十幾個員工,把門店近乎十年沒有洗的下水道,擦到“可以去親一口”的程度,他不愿意看到“家”被詆毀。

    沒有哪個地方,能給到中專畢業的肖小軍同等豐厚的工資,何況,還有成功的案例激勵他——像店長們一樣努力、拼命,一步步向上升級,就能夠獲得成功,會變得富有,所有人都可以復制這條路徑,系統馴化著不同的面孔,出產一個個優秀且相似的“海底撈人”。

    在海底撈7年,肖小軍已經完全適應了這套升級邏輯。每天,他忙活到凌晨一點鐘,還要聽店長開會,開到夜里兩三點,講人生、講理想,講未來規劃,第二天八點又起床上班,但“大家都不困”,就是有干勁。店長還會在員工大會上給他們放視頻,“講在海底撈待了多少年,得到了什么東西”,肖小軍感動得流淚,因為這些都是“真實存在的”,他是真心認為,“努力就有機會”。

    但現在,一些東西改變了。跟年輕的員工們聊天,原本的敘事越來越少,更常聽到的是“關系”。師徒制,曾經是海底撈引以為傲的制度,人和人之間的親密關系,創造出“家族”的概念,背后的利益能捆綁住更多人。28歲的海底撈因為師徒制壯大,也因為師徒制衍生出一張粘稠的人情網。

    離職的老員工郭云說,最早跟隨張勇的那一批老員工,大多是70后,他們的孩子大多成年,進入海底撈工作順理成章,相當于是半家族企業。“爸爸管總公司采購,媽媽做督查類工作,檢查的人來了,叫個‘叔叔阿姨’。”

    大規模閉店中,決定員工們去向的,也是“人情”。

    秦放的師父是一個門店的店長,閉店后,師父介紹他去另外一家門店,這位店長和師父“是四川同一個村子出來的”。新門店生意很好,雖然秦放降級成普通特崗員工,但工資卻漲了,有點“明降暗升”的意思。

    陳海沒那么幸運,幾經周折,他去了重慶的另一家門店。說到這里,林芬芬感到慶幸,“還好他口碑好”,憑著這個,陳海可以不降級到最低的小徒弟,直接從二徒弟做起。夫妻二人還考慮過,跟著相熟的一位值班經理去上海,也是因為“他在那邊有人脈”,不然就“肯定混不下去”。他們有相熟的朋友,閉店之后去了青島的海底撈,但因為沒有“人脈”,融不進去,最終選擇離職。這是令他們畏懼的反面案例。員工的命運和師父的命運緊緊綁在一起。林芬芬夫妻已經很少提及“雙手改變命運”的價值觀,取而代之的,是“看貴人、看機會、看運氣”。

    “啄木鳥計劃”執行后,肖小軍所在的門店換了店長,他的師父離開了,新店長不是身為后備經理的他,而是來自總部指派的高層。對方帶著自己團隊的人來店里吃飯,喝醉了酒,對著他喊,“廢物”。這是壓倒肖小軍的最后一根稻草,到那一刻他才意識到:“我明明已經很努力了,但努力不一定能改變命運。”

    離職之前,肖小軍寫了一封長長的信,發給門店,里面寫盡了他的委屈和拷問。然而,幾個月后,他看到了門店給自己的評價:已不認可企業文化,不建議再次入職。

    失去信任

    老員工們覺得海底撈“變了”,而新來的年輕人,也對這套升級制度有了信任危機。

    啄木鳥計劃之后,店長助理孫曉月所在的門店,發生著細微的變化。之前為了維護客戶,要求每桌送零食,送了一個月,零食成本從幾千塊漲到四五萬,“現在肯定不能這么送了”;打牛肉粒的勺子,以前一勺直接“哐”下去,碗就滿了一半,現在換成了小號的,要打三四勺才滿,最荒謬的是,店里還要求“打湯不加牛肉粒”了——顧客們不知道這些規定,不滿和投訴時常發生,壓力轉移到員工身上。

    一個門店的店長袁偉曾在此時見過新上任的CEO楊利娟。楊利娟告訴他和其他店長們:“海底撈現在身處寒冬,一定要努力挺過去。”袁偉產生一種要和海底撈共克時艱的信念感。為此,他更加看重店里的利潤,讓員工們少贈菜,及時關火,適度取貨,把不必要的支出減到最小。

    財報顯示,海底撈在2021年的虧損高達41億元,原因即是“業務擴張”。除了關店,控制成本也成為海底撈斷臂求生后的重要手段。

    嚴松被通知不能隨意給顧客贈送“30元贈菜券”,在海底撈,不同等級的員工,有不一樣的贈菜權力,小徒弟限額30元,“但現在要送必須說明理由”。海外門店亦然,日本海底撈的店員Nikko說,門店之前最看重的是服務,但現在,“如果某個門店毛利率低或者損耗大,區域經理會直接在工作群通報批評”。各種限制和壓力,讓新加入的年輕人感覺自己不再是海底撈的主人,對海底撈的未來,他們正在“失去信心”。

    孫曉月進入海底撈時,正值海底撈想招一批高學歷人才,幫助打開國外市場,許多和她一樣的年輕人進入海底撈,擔當店助。每日人物訪問了海底撈的三位店助,他們都在六個月實習期滿時選擇了離職,給出的理由是“太累,沒有發展前景”“不相信店長畫的餅”。這也是海底撈在公告里明確提出的缺陷——“優秀經理數量不足”。

    大規模閉店之后,孫曉月所在的門店迎來了人員大變動,新班子接替,她更難在競爭激烈的管理層中脫穎而出,她有了離開的想法。為了留下她,新店長讓她做了美甲師,這個特崗的工資相對較高,但也很忙。人多的時候,孫曉月從早上9點一直干到晚上12點,中午只有20分鐘吃飯時間,店里人手不夠,她還得幫著看在游樂園玩耍的小孩。忙到最后,孫曉月忍不住了,邊流眼淚,邊給客人做美甲,“很沒意思,很孤獨”。她并不甘心,作為本科生的自己,永遠在海底撈做美甲。第二天,孫曉月提出離職,“我還可以有很多選擇,不需要跟海底撈死磕”。

    萬州店的店長助理趙喜也決定離職,去考研。趙喜是1998年出生的,本科讀的是師范,進入海底撈本就不是“背水一戰”,她還有底牌。重慶的門店還會繼續關閉,每月虧損的萬州店,也“不可能有拓店的希望”,對她來說,繼續留在這里,意義不大了。【責任編輯/額發】

    (應受訪者要求,文中涉及人物均為化名)

    來源:每日人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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