對話梁建章：一個執著于“人口問題”的企業家

就不久前成立育媧人口研究智庫，梁建章表示，人口政策不是說放開就夠了，還需要長期的、復雜的政策研究。“這不是一時的工作，是長期需要。不只是一個人的投入，可能需要一個團隊，以及跟其他機構的合作等等。這是一個工作量比較大的工程。”

對于現在年輕人結婚意愿低、生育意愿低，梁建章認為，不可能僅靠觀念的宣傳去進行改變，因為這對年輕人沒有太大的用處。只能是給他們更多的支持，需要真金白銀地降低養育的成本。

同時，梁建章認為增設育兒假延長產假效果可能不佳。“你沒有拿出錢來，企業也各種各樣的排斥。如果企業排斥的話，對于女性的就業可能會有更大的歧視。反過來，女性再選擇就業跟生孩子的話，就會有更大的顧慮。所以它的反作用可能就會抵消實際設計的這個初衷。”

梁建章建議女性在擇偶觀念方面可能要開放一點，不一定非要找比自己更強的，在觀念方面也要接受男性不如自己，并呼吁男性也要接受比自己更強的女性。

對于自己企業家和人口學家的雙重身份，梁建章表示這兩個身份并沒有直接的關系。“因為我比較特殊的一個經歷，中間我以為自己是要退休了。中間有五六年時間，我實際上是去做學術，做博士、博士后，后來又做北大的教授，這段經歷讓我很深地介入了人口問題。尤其是我研究的方向是創新跟人口的關系，我寫的一些論文也是。我覺得我的這個經歷比較獨特，而中國當前也正面臨人口問題，所以我覺得自己應該盡我的力量。”

成立育媧人口研究智庫

去年的12月14日，梁建章聯合多位學術專家，宣布成立育媧人口研究智庫。機構成立當日，同步發布了《中國人口預測報告2021版》，提出多項鼓勵生育的政策建議。

“成立這個智庫，大概是幾個人一起吃飯時，大家一起討論的結果。因為都覺得，人口政策不是說放開就夠了，這個還是一個長期的、復雜的政策研究的一件事情。”梁建章說。

梁建章表示，人口問題涉及很多方面，涵蓋房地產等等。給錢是比較快的，能夠起到立竿見影的一個作用，但其他的一些政策設計，包括教育等，都是復雜且長期的工作。

“所以這不是一時的工作，是長期需要。不只是一個人的投入，可能需要一個團隊，以及跟其他機構的合作等等。這是一個工作量比較大的一個工程，所以想合在一起，大家的理念什么的，都很相近，有共同的目標跟理念，所以就一起合作來做這個事情。”梁建章說。

智庫的名字為什么會叫“育媧”?梁建章說，自己一開始甚至想給它取名“女媧”。

“這個名字是我提的。一開始我想的是叫女媧或者怎么樣，但女媧肯定是注冊不下來的。育媧也挺好，涵蓋了生育，也涵蓋了養育、教育，還有它也比較簡單，一看就知道什么意思，大家都認可這個名字不錯。”梁建章說。

要真金白銀地降低養育成本

對于現在年輕人結婚意愿低、生育意愿低，梁建章認為，不可能僅靠觀念的宣傳去進行改變，因為現在觀念的宣傳對年輕人沒有太大的用處。只能給他們更多的支持，需要真金白銀地降低養育的成本。

“因為現在小孩所帶來的好處跟成本，跟以前是不一樣的。以前養老，可能主要是靠小孩;現在養老，國家也給了很多福利。所以養老這個動機是沒有了，然后養育的成本反而上去了很多，這些都是導致不愿意生小孩的原因。”梁建章說。

在梁建章看來，不可能僅僅靠觀念的宣傳來鼓勵生育，現在觀念的宣傳對年輕人沒有太大的用處。

“有人說這個東西可能沒有效果，觀念的宣傳肯定是需要的，但是光靠觀念的宣傳肯定是不行的，還是需要真金白銀地降低養育的成本。有人說日本鼓勵生育要花不少錢，效果怎么樣，但是日本，沒有人知道如果它不鼓勵生育的話會低到什么程度，鼓勵生育它在發達國家里面算比較少的，而且近幾年在加大幅度，它的生育率也是有所提升。”梁建章說。

梁建章認為，就國外成功經驗來說，托兒所是比較有效的。“因為這是大家馬上會遇到的問題。而且中國以前，可能老人愿意帶，未來老人不一定愿意帶。這個就是，帶一個可以，要生兩三個可能就不一定可以。這是有效果的，比較確定的是你把托育上去的話，會有效提升生育意愿。”梁建章說。

增設育兒假延長產假可行嗎

“我覺得這些起不了太大的作用。你沒有拿出錢來，企業也各種各樣的排斥。如果企業排斥的話，對于女性的就業可能會有更大的歧視。反過來，女性在選擇就業跟生孩子的話，就會有更大的顧慮。所以它的反作用可能就會抵消實際設計的這個初衷。”梁建章說。

在梁建章看來，如果國家給錢或者補貼產假引起的這部分工資的話，實際上就是國家給了鼓勵生育的錢，這個錢是給企業。給企業這個錢，還不如簡單一點直接給家庭。

“所以最好這個產假，公司能夠得到一定的補貼，否則的話會引起這樣的問題。另外產假需要男和女都可以有，男的也可以承擔很多的養育工作，這部分也是可以做的。”梁建章說。

而對于增設育兒假延長產假女性面臨的職場難題，梁建章也給出了自己的建議。“每個人有每個人自己的判斷，我覺得好在人本性是喜歡孩子的，但是要滿足這個本性的話，成本越來越高，希望國家能給更多的支持。還有一個，我還是建議能夠放開輔助生育。”梁建章說。

同時，梁建章認為女性在擇偶觀念方面可能要開放一點，不一定非要找比自己更強的，在觀念方面也要接受男性不如自己，并呼吁男性接受比自己更強的女性。

“因為女性在很多方面已經比男性強了，如果每個女性都要找比自己更強的男性的話，那實際上是找不到的，所以在觀念方面也要接受男性不如自己。男性同時也要接受比自己更強的女性，這樣的話就不會是傳統家庭男主外女主內，男人也可以接受女的賺更多的錢，男的在家里多做家務多照顧小孩，這些都是值得提倡的新的價值觀。”梁建章說。

可怕的是少子化而不是老齡化

“老齡化因為是算分子除以分母，老齡人口除以總人口。如果老齡人口增多，就只是長壽的話，那不是一個問題，長壽當然是一個好事，老年人其實也會更健康，他整個一生中健康的時間也會更長一些。如果能夠讓他們也發揮積極的作用，比如說作為一個消費者，作為一個貢獻者，老齡化不是那么可怕的一件事情。這是分子。”梁建章說。

但梁建章指出，如果分母變小，總人口或者年輕人口減少得很多的話，那也會造成老齡化，這個就是可怕的。

“因為人口的規模在不斷的萎縮，你的整個國力，創新能力，都會在下降，然后什么東西都會逐步過剩。包括學校的學生越來越少，很多城市都會流失人口，各方面的需求都不足，產能過剩。這個經濟就進入一個緩慢的發展，每年萎縮百分之幾，這就很可怕了，對國家的整個競爭力都是非常不利的。”梁建章說。

在梁建章看來，現在老人跟以前相比，還是很活躍的。就旅游方面來說，可能現在70歲的人還在旅游，也越來越成為主流的消費人群之一。“跟前一代老人不一樣，現在老人的需求也是挺旺盛，而且他們也有錢，有錢有閑，所以對于一些高端的消費都會。像日本反而是老年人更有錢，年輕人沒錢。中國原來是年輕人有錢，現在中年人有錢，未來這些中年人變成老年人的話，老年人也會有錢，這對于消費都是有促進作用。”梁建章說。

而對于老齡化社會下產業發展的藍海，梁建章認為是醫療、旅游等行業。

“醫療當然是好的，老年人增多的話，這肯定是一個很好的產業。旅游當然也很好，老年人開始有錢有閑。我們說的服務行業都會比較好，因為買車買房，中國是比較年輕化了，有些是青年人開始買，但是消費的高峰應該是四十多歲，甚至是五十歲。服務性行業，包括教育，旅游、醫療、金融等，我覺得這些行業還是會有更快的發展。”梁建章說。

企業家與人口學家雙重身份背后

“因為我比較特殊的一個經歷，中間我以為自己是要退休了。中間有五六年時間，我實際上是去做學術，做博士、博士后，后來又做北大的教授，這段經歷讓我很深地介入了人口。尤其是我研究的方向是創新跟人口的關系，我寫的一些論文也是。”梁建章說。

在梁建章看來，人口最大的影響是影響一個國家的綜合創新能力，因為人才的規模、市場的規模都會影響創新的能力。

“我覺得我的這個經歷比較獨特，而中國當前也正面臨人口問題，所以我覺得自己應該盡我的力量，從經濟的角度，而不是從其他的一些角度去說人口的問題。所以到現在已經十多年了，從一胎到兩胎到三胎，現在迫在眉睫的是鼓勵生育。未來還有相當一段時間做政策設計方面的研究，我覺得是很有價值的，對我來說是很值得做的一件事。”梁建章說。

在梁建章看來，企業家和人口學家這兩個身份并沒有直接的關系。“主要是因為我跟其他企業家不太一樣的特殊經歷，也是覺得自己看到了一些和別人不同的、獨特的角度去推動這件事情。”梁建章說。

未來的中國旅游業走向何處

梁建章指出，這段時間確實需要一些刺激經濟的政策，通過財政赤字來做一些補貼或者鼓勵生育的話是非常有必要的。自己非常期待出臺一些鼓勵生育的政策，這是一個長期國策的開端，越早越好。

而就旅游行業而言，梁建章表示，自己近幾年一直在推出境和未來入境的旅游。雖然疫情期間很多東西只能是暫停，但到未來還是要推動中國更多的跟海外的交流，尤其是讓外國人到中國來多交流。

“這是很有價值的，這能夠彌補自身人口的不足。人口不足的彌補很多國家是靠移民，但靠移民不一定行。如果能夠保持和海外很好的交流，外國人到中國來交流，短期工作或旅游都非常方便的話，其實是可以緩解一部分自身人口的問題。”梁建章說。【責任編輯/安寧】

來源：新浪財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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