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IT時代網編者按】日本文化之中,有“款待之心”(もてなしの心)的傳統,從語源上來看,“款待之心”,還與“恭謹的禮儀”、“優雅的才藝”等詞義相連,是以群體文化為特征的日本“和”之精神的體現,它不強調爭奪而是強調分享,不強調獨占而強調同樂。
大陸人去香港旅游,香港發生了一些反對運動,甚至有的人稱大陸游客是“蝗蟲”,說“內地游客,香港不歡迎你們”,與此相對,雖然來日本的中國游客越來越多,但是卻沒有發生像香港那樣的抵制運動。
日本人對大陸游客,可以說是一邊倒地歡迎。他們在各地把在日本早已消失的“春節”的慶典發掘出來,到處張燈結彩,好像是特意用“春節”與中國游客“認親”;大百貨店都在要求員工學中文,有的店對員工們說:不會用中文賣貨不要緊,只要能用中文打個招呼,也能表現出我們的“親切”,他們想著法讓中國游客有“賓至如歸”的感覺。
許多中國游客從日本回來,都在網上訴說在日本受到的感動。當然,香港與日本不同,也許寬闊的東海,把游客來日的負面因素遮斷,只剩下了正面因素了,不歡迎中國游客的香港人也只是一部分,而且這種情緒的成因也十分復雜,對此我沒有研究,不敢妄加評論,但是對日本人為什么能如此歡迎中國游客,甚至能如此原諒中國游客的“缺點”,我卻是有一點心得的。
“客人就是上帝”的徹底性
對于中國人來日本“爆買日本”,拉動日本的消費這一點,我就不想說了,因為所有的媒體都在說,我只想說一些更深層的體會。
剛到日本來的時候,我在買完東西以后,日本人都要說聲“非常感謝”,當時使我大吃一驚,在中國的時候,買東西就是接受服務員的“服務”,要感謝他(她)才成。現在大陸和臺灣等地,買完東西有時也會得到一句“謝謝”,但是我相信那都是和日本人學的。
后來我在日本發現一條“鐵則”,那就是付錢的人就是“上帝”,收錢的人就是“奴仆”。這個“鐵則”甚至在公務員和市民之間也是這樣。
日本的政府常常教導他們的公務員:我們不生產任何有交換價值東西,我們是拿納稅人的錢活著的。
因此日本的公務員都十分謙卑,如果你去各級政府辦事,只要是按照法律和條例規定應該辦的,他們都會竭盡全力給你辦成。我經常看見納稅人站在政府大廳里大發雷霆,但是公務員們卻都是畢恭畢敬,連聲道歉,甚至經常看見有人在街上對著警察破口大罵,警察也是畢恭畢敬。
在商業上,這條“鐵則”就被貫徹地更加徹底,付錢的人就是“上帝”,似乎怎樣吹毛求疵都有理。中國游客來日本消費,當然日本人也會按照這條“鐵則”服務,而且你付的錢越多,你受尊重的級別也就越高。
虔誠的款待是一種美學
日本文化之中,有“款待之心”(もてなしの心)的傳統,從語源上來看,“款待之心”,還與“恭謹的禮儀”、“優雅的才藝”等詞義相連,是以群體文化為特征的日本“和”之精神的體現,它不強調爭奪而是強調分享,不強調獨占而強調同樂。
據日本歌舞伎演員松本幸四郎在NHK電視臺里介紹,在千年原始深林郁郁蔥蔥的鹿兒島的屋久島,古來就有用剛剛采來的松蘑款待不相識的客人的習慣;在瀨戶內海的小島上,對于來島上參拜觀音的人會全島出來款待;在大分縣的山村里,對來看櫻花的人不論是誰都饗以盛宴。
這種傳統在日本進入商業社會以后,作為一種商業美學保存了下來,商業上的“款待之心”的靈魂,就是站在對方的立場上,使對方喜悅,同時對方的喜悅之光返照在款待者的心中,款待者本身也充滿了喜悅。它要求款待者對被款待對象的愿望能及時察覺,以提供最完美的款待與服務,它是 “款待之美”的形成、磨練與完成的過程,是一種至高的行為藝術,一舉一動,莫不中矩合節,正像莊子筆下的庖丁解牛--“合于《桑林》之舞,乃中《經首》之會”。
這種美學只在被款待者滿意的目光中升華,而絕不以回報為前提,是款待者與被款待的對象共同完成一種美的享受。飯店里穿著優美的和服進行跪式服務的服務生深諳“款待之心”的傳統;溫泉中的綠水紅楓凝結著“款待之心”的神髓;廚師刀下如花如畫的生魚片揮灑著“款待之心”音節,這種傳統滲透到所有領域特別是商業的領域中,因此從事服務業的日本人基本不會對客人“看人下菜碟”,因為這不符合他們“款待之心”的美學傳統。
善意理解中國人不盡人意的習慣
有時,中國人的一些不盡人意的習慣,也會引起日本人的反感,但是他們會努力地理解這些習慣的成因與背景,不會一味地譴責。
如我在別的文章里說過一點有關中國游客在日本的廁所中遭遇“文化沖突”的事,就是中國游客在如廁后把手紙不是扔在馬桶中沖掉,而是扔到外面的垃圾箱里,這使日本人奇怪和反感,日本的媒體人士來問我是怎么回事時,我就和他們說:由于中國的水洗便所還遠遠沒有普及,手紙也是千差萬別,水道的壓力也千差萬別,不像你們那樣,全國人民都用可以在馬桶里融化并沖走的手紙。
如果隨便把手紙扔到馬桶里,中國游客會擔心廁所堵塞,所以中國的便所里都有手紙簍。你們可以想象,一個中國人如廁以后,在你們的便所里找不到紙簍,而扔在馬桶里,他們會擔心廁所堵塞,所有就扔到了外面的垃圾箱里。他們不是惡意,而是好心。
他們聽到后立刻就在媒體上認真解釋這種“文化沖突”產生的原因,有一個特別知名的人士還在電視節目里說:發展的階段不一樣嘛!這是理所當然的。日本在剛剛使用座便的時候,還有的日本人以為那是洗臉池,還在那里洗了一把臉呢!
中國人買東西的時候喜歡拆封,一開始店家也很反感,后來媒體通過深入調查,得出了結論,那就是中國的假冒商品比較多,對于中國人來說,不開封是不放心的。
在媒體的“教育”下,商家把每種商品都拆開一個作為樣品,這樣這個問題就解決了。
一般來說,日本人不會歧視來自發展態勢較低的國家和地區的人們,這可能與他們的文化根本上植根于一種“泛神論”有關。在他們的基本信仰中,無論山川草木,日月山河,窮通貴賤中,都是有神的。這種“泛神論”如果用黑格爾的話轉譯一下,就是“一切存在都是合理的”,沒有高低貴賤之分。
日本著名人類文化學家中根千枝在她的文章“文明之國瑞典”里,講述她在60年代到瑞典的一段經歷。為了參加一個國際會議,她去斯德哥爾摩,住在一個幽靜而漂亮的住宅區里,和當時塵土飛揚的東京相比,瑞典是一個高度發達的現代化的國家,皮鞋穿幾天也不著塵。她住的地方有家具,有設備齊全的廚房,有寬敞的鑲瓷磚的浴室,洗臉間、廁所,而且斯德哥爾摩新式大廈,安著和自來水管道一樣的熱水管,沒有必要燒開水,熱水和涼水從兩個水龍頭流出來的瞬間水溫表(水銀柱)馬上上升,不用伸手試水就可以調節水溫。廚房的現代化更不用說了。倒垃圾只要按一下電鈕,一個大窟窿通到底,無論什么東西只要扔進去就行了,很省事。辦什么事都可以用電話解決,這是斯德哥爾摩典型的生活方式。
但是她覺得瑞典由于過于富裕和安寧,一切都有點畸形了。
當她離開瑞典,來到哥本哈根:
走在街頭上,我第一次遇見一位衣衫襤褸的貧窮老人。不知怎的覺得他的眸子閃爍著充滿生機的光芒。我對我的丹麥朋友說:我從瑞典來了以后,第一次看到這樣的老人,感到了一種充滿了人生氣息的喜悅之情。而他立刻流露出一種疑惑的神色,對我說:“呦,那么中根小姐,你是說貧窮好嗎?”這正是倒開車,是對人類健康的欲望的否定。老實說,我也不知怎么搞的,當時沒有找到結論,十分傷腦筋。面對這樣復雜的人生問題,我們究竟該如何對待呢?
也許中根千枝是具有代表性的日本人,她不會面對 “較落后的文化現象”橫加指責,而是努力去尋找它存在的根據、理由及合理性。【責任編輯/荊玉珍】
來源:日經中文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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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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